2013年12月1日,结束了两年的部队生活,19岁的史永科退伍回乡,退伍证上,他被授予预备役上等兵警衔。转年2月,史永科住进了北京海淀区一家银行的保安宿舍,灰制服、黑警棍,部队出身的史永科总是站得最直最稳。
待岗时,史永科待在宿舍玩手机、打太极拳,偶尔请假与同乡聚餐。QQ上,他常跟好友说起对母亲和姐姐的思念。但在给母亲的电话里,他谈得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打算。虽然母亲希望他能回乡结婚,但在北京稳定下来,多赚些钱,是他最大的心愿。
44岁的马小会还记得,大约半年前,儿子从部队退伍回乡时的情景:绿军装,绿背包,绿军鞋,小小的县城车站。两年不见,史永科黑了瘦了,下了车,他径直走向前来接站的亲人,1.77米的身材在军装里显得更加挺拔。
作为父母唯一的儿子,史永科从小备受宠爱。两年前,史永科高中毕业提出想去当兵,马小会舍不得,按照她和丈夫原来的打算,大女儿到外地读大学,儿子说啥也得留在身边,等过个一两年就给说个媳妇,娶了媳妇就能抱孙子了。
“孩子说,进了军营就是男子汉,想去锻炼两年,我也拗不过他,只能同意。”马小会说不清史永科的军人情结从何而来,只知道儿子从小喜欢看军事题材的书和电视剧。
两年后,再见到儿子时,欣慰和自豪感让她知道,支持儿子是正确的。
2014年2月15日,史永科与保安公司签署了劳动合同,这预示着,他在北京获得了一份月薪1400元的保安工作,除了工资,保安公司还会给一些补助。简单的培训后,次日,史永科和王世堃分别在中关村附近的两家银行正式上岗了。
“每天早晨7点起床,集合后到银行前厅等运钞车,然后轮流站岗,直到下午5点多再接一次运钞车,然后等办业务的人都离开后才能下班。”王世堃说,保安不能离岗,虽然二人供职的银行相距不过几百米,但想见面吃饭,还得各自请假。
因为受过军事训练,队伍中的史永科“总是站得最直”,两套灰色的保安服,史永科洗得很勤。
王世堃曾受邀到史永科的宿舍做客。据他描述,宿舍12平米,除了三张上下铺,还有一个柜子。屋门外不远处即为电梯,屋子里只有一个比巴掌大点的排风口,因此,室友们常开着门通风。
“刚到北京时,他跟我说过,屋里睡觉憋屈,上不来气,想换个地方工作,但因为刚来,他说还是先干一段时间再说”。王世堃说,史永科曾提到,他的床在门边,空调排风管与床紧挨着,冬天冷,开启空调时,管子的震动和屋内不流通的空气让他十分难受。
但史永科没有跟包括家人在内的其他人抱怨过此事。电话里,史永科像小时候一样跟母亲撒娇,安慰她的所有不放心,并许诺会将第一个月工资的90%全都给她。
“我买件衣服,其他的你给我攒着。”马小会记得,当时她还开玩笑说,钱都留着给儿子结婚用,儿子哈哈笑了,“妈,你们幸福,我就高兴。”
史永科的保安梦不长,仅仅做了两个月
2014年4月17日清晨7点,史永科被发现猝死在地下一层的宿舍里,表情平静。一切毫无征兆,室友记得,前一天晚上临睡前,他还曾对着宿舍的镜子打了一套太极拳。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马小会还记得,4月17日晚,全家人从老家赶到北京儿子生前的宿舍,屋外的铁丝上,儿子前晚洗净的保安制服还没完全干。
如今,午夜的梦里,她无数次看见,儿子正躺在家里的床上玩手机,“他喊我去陪他玩,喊我给他做面条,他说我做的面条有嚼劲,比别人做的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