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当得久了,看一眼诊室进来的病人,有时候就大概能推测出他(或她)来看什么病。如果病人说话遮遮掩掩、表现羞涩,十有八九就是有难言之隐,多是有“私房病”。
有一次,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来到我的诊室。我问他病情,他还没说,脸先红了,说话犹犹豫豫的,常常话说了一半就断了。于是我让助手和候诊的病人都先离开诊室,然后重新问他来看什么病。他见只有我自己,这才说出实情,原来他是有遗精的苦恼。
小伙子说:“石医生,我是做编程的,今年29岁。大概半年前,我们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大家一起没日没夜地加班干了两个月,特别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感觉身体一下子就垮掉了。开始是嘴里没味儿,吃不下饭,后来觉得气好像不够用了,说话都没力气,整天这身上酸疼得就像刚跑完马拉松。这些还不算啥,最要命的是不知怎么有了遗精的毛病。白天内裤经常不知不觉就湿了,晚上睡着了就做梦、遗精。我听人说‘一滴精,十滴血’,这样下去我不就完了吗?”
我打量了一下这小伙子,虽然岁数不大,但是面色萎黄,说话有气无力,比我更像老年人。切了下脉,感觉脉搏虚涩无力,身体虚得厉害。
我对他说:“小伙子,‘一滴精,十滴血’夸张了些,但你这身体太虚了,必须好好调理。”遗精是一种不因性生活而精液遗泄的病证,入梦而遗精称为“梦遗”,无梦或清醒时遗精则是“滑精”。正常男性也会遗精,但一个月一半只有一两次,是精满自溢的正常现象。像他这种白天滑精、晚上梦遗的情况,就是病态了。
在《红楼梦》第十二回中,贾瑞跳进王熙凤设的相思局,文中描写他“不觉就得了一病……白昼常倦,下溺连精”,后来得了道人的“风月鉴”,每次照正面便“遗了一滩精”,三四次之后就一命呜呼了。虽然文学作品中的描写可能有些夸张,但不难看出遗精也是很要命的病。
中医认为遗精主要是因心肾不交、湿热下注、心脾两虚或肾虚等而肾气不固或扰动精室所致。这个小伙子属于哪种情况呢?首先,他经常加班,导致过度疲劳,伤了脾。脾气虚弱,所以运化无力,就没滋味、不爱吃东西。吃得少了,气血的源头断了,气血不足,结果心血亏损,所以出现气短、言语无力。因此,他这种情况属于心脾两虚。心血不足,中气下陷,肾气不固,于是出现了遗精。
《证治准绳·遗精》中说:“独肾泄,治其肾;由它脏而致肾之泄者,则两治之。”所以,治疗他的病不仅要从补肾入手,还要调治心脾。我给他开了一副穴位处方,取肾俞、心俞(配穴)、脾俞(配穴)、志室、八髎、关元、大赫、足三里、三阴交、太溪,自上而下或自内而外刮痧,宜用补法。
这个小伙子做了一次刮痧之后,白天滑精的次数就比往常少了,食欲也好了一些。有刮了几次,白天不再滑精,夜里也不再梦遗了。饮食正常之后,身体慢慢好了起来,也有精气神了。
遗精虽然病在肾,但与心、肝、脾的关系都很密切。心主神明,注意放松心情,对治疗也是十分有必要的。类似这样的男性“私房病”,千万不能因为“爱面子”而拖着不治,尽早就医才是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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