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店面临生死存亡 远程审方刻不容缓

3.15晚会后，执业药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紧接着，国家市场总局、国家药监局、人社部等多部门一连出台多项措施，全国“围剿”执业药师“挂证”、查处药店无处方销售处方药、提高执业药师准入门槛……甚至还有部分省市肆意提高药店执业药师配备数量。

一时间，我国药品零售业竟来到了生死边缘。

当下的情况是，政府要严管，药店要发展，群众要吃药，三者利益或需求杂糅到一起，让事情未来的发展更显得扑朔迷离，亟需一支杠杆，调节三者利益与需求之间的冲突和矛盾。

这支杠杆，就是远程审方。

在实施“全国‘围剿’执业药师挂证、提高药店执业药师配备数量、提高执业药师准入门槛、查处无处方销售处方药”这四项强硬措施的同时，“远程审方”是唯一可在其中起到调节作用的平衡杠杆。

政策操之过急？

就如文章开头所讲，国家近期出台的相关政策未免有些操之过急，政策联系起来就像一套“组合拳”，拳拳击到药店要害，欲置药店于死地。

01对执业药师挂证实施全国“围剿”

自3月19日国家药监局一纸政令伊始，全国范围将开展为期6个月的执业药师“挂证”整治行动。目前，已有青海、陕西、贵州、安徽、吉林等地的监管部门开始行动，对“影子药师”展开围剿。

从各省发布的公告来看，本次整治行动堪称中国自1994年建立执业药师制度以来，最严厉的一次整治行动。

值得注意的事，青海此次力度空前于各省，甚至要求“不能在岗服务的执业药师，应立即改正或于4月30日前注重申请注销《执业药师注册证》”。这也意味着持有执业药师注册证的人员，不得挂证且必需在岗执业，否则将会取消注册资格。

诚然，顽疾须用猛药，但也应视病人的具体情况而定，要治病，而不是“致命”。虽然，药店“挂证”现象泛滥，但也应给予药店一定的缓冲时间，有堵有疏，徐徐图之。

02地方肆意提高药店执业药师配备数量

2018年6月，原上海市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上海市药品零售企业许可验收实施标准（征求意见稿）》，对零售药店的执业药师人数作出新规，药店应根据营业面积的大小，配备相应的执业药师。

无独有偶，今年3月，温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邀请14家本地核心药品零售企业有关负责人，对刚发布不久的《温州市药品零售（连锁）经营许可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展开研讨，其研讨的核心问题之一就是在“一个新开门店至少配备1名执业药师”的“国家标准”基础上，再次提高要求，执业药师的配备数量视门店经营面积而定。

诚然，这是政策引导药品零售行业走上专业化的必经之路，但是在当前执业药师数量严重不足的时期，却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在该类政策的引导下，执业药师势必向大城市、大连锁靠拢，进一步加剧了全国执业药师分布不平衡的态势。

03提高执业药师准入门槛

3月20日国家药监局联合人社部印发了新版执业药师职业资格制度规定和执业药师职业资格考试实施办法，执业药师的学历报考门槛提高到大专，中专生将于2021年彻底与执业药师考试“绝缘”。

北京百通世纪科技有限公司提供的数据，当前我国报考执业药师的主力军是中专生及大专生，占报考人数的65%。

如若将执业药师的学历报考门槛提高到大专，势必会影响参考人数，通过考试的人数未来可能会更低，全国执业药师数量的增长速度或被放缓。

痼疾的根源：执业药师力量不足

解决问题当从根源入手，而药品零售业当下在监管部门看来的一系列“不合规”的根源在于执业药师数量的匮乏。政策部门不把心思放在解决这些根本问题上，就不可能根本性地解决现实困难。

根据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执业药师资格认证中心最新公布的数据，截至2019年2月底，全国执业药师注册人数为47.5万人，平均每万人口执业药师人数为3.4人，注册于社会药房的执业药师42.5万人。

而当下零售药店的数量已突破45万家，按照每1家药店配备1名执业药师来计算，仍存在将近3万名的缺口。考虑到许多执业药师虽然有注册，但是并未真正从事执业药师的职业，那么，零售药店的执业药师缺口实际更大。

目前，成为执业药师的唯一途径是参加相关部门组织的全国执业药师考试，历年的通过率大约在20%左右。2018年，执业药师考试的通过率创下近7年来最低水平，仅为14.1%。

另外，由于历史遗留问题，我国现行的药师体系实为“双轨制”，即药监部门管理的“执业药师”以及卫健部门管理的“临床药师”，且双方互不认可。这就导致许多从卫生、保健系统出来的、具有丰富药事管理经验的药师没有担任执业药师的资格，无法在药店从事审方工作，也是造成执业药师力量严重不足的一个重要原因。

远程审方刻不容缓

实际上，作为弥补执业药师数量不足的有效手段，远程审方在药店行业的发展进程中曾经起到了不可替代的关键性作用，在全国许多地方均取得了显著效果并积累较丰富的经验。

湖南

2013年远程审方在湖南打响第一枪，允许药品零售连锁企业开展远程药事服务，50家连锁门店以下的，应当配置6名执业药师，50家以上每增加20家应增加1名执业药师。

作为打响远程审方第一枪的湖南省，不但把试点从长沙扩大至全省实施，试点期也从2017年延长至2022年。

西藏

2018年8月，西藏自治区药品监督管理局发布文件，明确了药品零售连锁药店可以开展远程审方。

西藏自治区药品监督管理局要求，企业必须配备符合经营规模一定数量的专职的远程审方执业药师（质量管理人员不得兼任），门店还应当配备药事服务人员（具有药学、临床医学大专以上学历，从事相关专业工作三年以上），负责处方复核和指导合理用药工作。参加远程审方的门店应该在最显著位置挂牌明示，告知顾客“本店为执业药师远程审方药店”，并配有相关说明。

河北

2018年8月，河北省药品监督管理局则明确规定，允许药品零售连锁企业执业药师注册到连锁总部，并向连锁门店所在辖区审批部门、监管部门备案。有条件的药品零售连锁企业可以进行线上远程审方。实行远程审方的药品零售连锁企业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配置执业药师。

海南

对于“远程审方是否延续”，2019年2月1日，海南省药品监督管理局给出答复，2012年2月13日前开办的药品零售连锁企业门店，经省局批准，允许使用执业药师远程审方作为过渡，过渡期延续至2020年12月31日。

百通世纪药学研究院院长刘锁兰表示，远程审方可以弥补执业药师的不足。根据《药品经营质量管理规范》和《处方药品管理办法》，连锁药店总部可设置远程审方工作室，配备一定数量的执业药师，通过远程提供在线审方和指导合理用药。

深圳市思瑞健康信息技术有限公司CEO林栋表示，当前远程审方的技术已发展成熟，完全可以做到全过程监督监管，做到安全有效、最速真伪。同时，也可以开通点对点视频模式，完成执业药师审方之外的工作，如用药咨询、药物警戒和健康教育。

“如果说能解决处方的来源问题，远程审方不失为一种解决执业药师数量不足的有效手段。”林栋说，“即便是每家店面都达成了至少配备1名执业药师的‘小目标’，远程审方也可以成为人工审方的一个有效补充。”

河北神威大药房连锁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姜玉梅也发出建议，相关监管部门针对目前执业药师及药店经营的实际情况，允许连锁药店借助互联网手段，推行执业药师远程审方。

远程审方仍前景不明

2019年，远程审方的试点工作已开展了将近6年，各试点地区对待远程审方的态度却不尽相同，有不少试点省市陆续叫停了远程审方。

广州

2016年，广州市叫停了试点远程审方。按照官方说法，一是因为广东省颁布了《关于现有从业药师使用管理问题的通知》，将执业药师全面覆盖工作推迟到2020年完成。到2020年前，从业药师仍可以替代执业药师从事审方工作。二是广东省执业药师注册人数增长速度快，在应对执业药师缺口方面所做的工作走在了全国前列。

温州

同样在今年3月温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举办的《温州市药品零售（连锁）经营许可实施细则》（征求意见稿）研讨会中，也进一步确定“用远程审方替代门店执业药师配备”的过渡政策取消。

为了逼迫药店进行执业药师配备，主动叫停了远程审方。要知道，远程审方是“互联网+医疗健康”大形势下的必然产物，也是国家鼓励和支持的未来方向。为了达到监管目的而“因噎废食”的做法不可能收到实效，它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监管与市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

截止今日，药店能否大范围铺开远程审方仍前途未卜。

药店专业化革命是个系统工程

推动药店行业专业化的变革，其实是一个系统工程，其内在关联盘根错节，涉及多项政策的联动，也需要多部门之间的联合，包括医疗保险制度、处方外流、药师立法、医药分业等，绝不是零售药店单方面的问题，不能简单粗暴地将政策的“组合拳”猛然就招呼到药店的面门。

那么，作为“疏”的手段，“远程审方”是眼下最切合实际的操作模式和解决方案。

药店行业专业化变革，其实是一个系统工程，其内在关联盘根错节，涉及多项政策的联动，也需要多部门之间的联合，包括医疗保险制度、处方外流、药师立法、医药分业等，而绝不是零售药店单方面的问题。所以，“推进药店行业专业化建设”应张弛有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