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安徽淮北的一位精神科医生被一名精神科患者连砍数刀,悲痛之余,我们更想为精神科医生做些什么。在悼念逝者的同时,我们想告诉大家哪些方法可以尽量将精神患者伤医事件在萌芽遏制?又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精神科医生避免被伤害?为此,“医学界”对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精神医学科主任潘集阳教授进行了采访。
我们不想污蔑精神障碍患者,他们处于社会的边缘,是一群本该被保护的弱者;作为医疗媒体,我们更不会对医生们的伤痛视而不见。哈佛大学教授OttoWahlr曾说“大部分精神疾病患者都只是工作着并且想要努力享受生活的普通人。”
偶尔,有些精神障碍重症患者会因病情而突然失控,面对这种突然发生的情况,精神科医生需要了解哪些情况才能免于受伤?暨南大学附属第一医院精神医学科主任潘集阳教授说:“安徽淮北的这起事件虽然在精神科中并不常发生,但在精神科的临床工作中却有可能遇到,一旦遇到后果可能就不堪设想”,并给出一些具体的防范建议。
潘集阳教授
一、诊断疾病和区分症状非常重要
想要避免恶性事件的发生,首要问题是对疾病进行正确诊断。一般的抑郁症、焦虑症等精神障碍患者很少有暴力性,而患有精神分裂症相关症状、双相障碍等重性精神障碍的患者则有可能冲动伤人。在疾病确诊之后,了解患者是否存在幻觉、妄想等症状也十分重要。
无论在临床上或是在工作和家庭中有一种症状非常值得重视,就是双相情感障碍患者的躁狂症状。当患者在轻躁狂抑郁情况下发作时,往往自我感觉良好,潘教授提醒医生,尤其是年轻医生:“切忌在此时打断患者思路或与其发生争执,否则患者有可能越来越兴奋,引起冲动和激越,导致暴力事件发生。”
二、及时治疗是重中之重!
对于患者治疗的正确做法是,根据国外研究进展快速治疗,尤其是对于有冲动或暴力倾向的患者。在患者躯体状况良好的情况下,应进行注射治疗或加大口服药剂量治疗,有条件的患者还可进行电疗或经颅磁刺激治疗。快速处理病情,缩短住院时间,使患者幻觉、妄想等问题消失,对医患双方都有益处。
三、减少恶性事件发生,医生可以这样做
现阶段我国不同地区诊疗水平差别较大,而过去较长时间内精神专科未受到国家重视。更加值得关注的是,当紧急状况发生时,有些精神科医生很难像急诊科、外科等其他专科医生形成怎样处理问题的条件反射。相反,如果长时间没有出现过特殊状况,精神科医生和护士有时会精神麻痹。
当然,重性精神障碍患者对医生造成的伤害,与我们国家对精神科医生培训较少也有一定关系,实际上有一些与患者沟通的标准程序,也许可以减少不良事件的发生:
1.当患者躁动时,不要对他们进行语言刺激或与其争辩。
2.与患者谈话时,不要与患者面对面交谈,最好侧身与其交谈,这样即使患者想要进行攻击,在转身过程中即可争取防护时间。
3.医务人员的办公桌应正对门,国外有研究显示,如果办公桌背对门会使人有被威胁感,而如果办公桌正对门的话,医生可以发现患者情况,并可对情况进行控制。
四、减少悲剧的发生,还应做什么?
有领导人曾经这样概括中国国情特点:“无论多么小的问题乘以13亿,都可以变成一个很大的问题”,精神障碍患者的问题也是如此。在庞大的人口基数下,中国的精神障碍发病比率看似不高,却已经到了国家需要重视的程度。
国家应该做的不应只是维稳,社区防治更是重点。
无论是医生还是家属都应知道,精神障碍是一种疾病,不是简单的心理问题。一旦发现患者有发病征兆,应及早诊治,从而将疾病消除在萌芽中。然而现实的情况却是,很多人认为精神疾病不需要治疗,这样只会加重患者的精神症状。同样的,以广东省为例,患者出院后,能够坚持服药的不足50%。而实际上,精神疾病也和高血压、糖尿病一样需要终身服药,却因部分医生对精神疾病缺少详细清楚的了解,无法给出有说服力的治疗方案,使得少部分患者入院很久后病情还未得到有效诊断和治疗。随着欧美国家和我国各类研究和精准医学的发展,相信这一问题会逐步解决。
此外,与国外甚至与中国香港拥有一系列完善的精神障碍相关法律相比,我们的《精神卫生法》也许亟需改进;与他们完善的精神医生执业制度相比,也许我们更加任重道远。
最后请各位医生不必恐惧,精神障碍患者的伤医事件与没有患精神疾病的医闹相比是可控的。一旦患者收治入院,只要医生能够正确诊断、及时处理,完全可以控制这类事件的发生,而医闹却往往是难以控制的。
今天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给精神障碍患者以污名,更不是对各位医生的工作指手画脚,我们只是衷心希望,不要让精神病患者伤医事件成为医生永久的痛,愿所有人医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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